何紀超怒眼瞪過去，常宇囂張的氣焰瞬間熄火。撇臉看林悅媛，就當他剛才的話壓根沒說過。

“常公子，你現在給山羊發條信息，就說介紹朋友。”林悅媛說。

“行啊。”常宇答應得十分痛快，旋即拿起茶幾上的手機，給山羊發消息之前，他扭頭對林悅媛：“我不白幫忙的。”

“你想怎樣？”何紀超語氣很沖，知道他有鬼心思，釀他也不敢胡說。

“除非你做我女朋友。”常宇指著林悅媛，笑出了一臉欠揍的表情。

他得意洋洋地回頭看何紀超的反應，仿佛是一瞬間的事情，迎面一拳，讓他眼冒金星。

常宇萬萬沒有想到，何紀超是個連玩笑都開不起的人。

他捂著灼熱的臉，痛得齜牙。瞪著何紀超低吼：“何紀超，你現在就給我滾。”

“姓常的，我現在就報警，說你屋裏私藏毒品。我看你是喜歡去警察局，還是識趣點現在就給我老實交代？”何紀超已經摸出手機，手指飛快地按鍵，仿佛驚動警察，只是一觸即發的事情。

常宇又慫了，他現在算是徹底明白，何紀超骨子裏就不是一個好惹的人。也恰恰解釋了，他認識韓記菁三年，為什麽沒有被帶上吸毒的路？

“我發，我現在就發，行了吧。”常宇眼眸暗淡，斂去嘴角的桀驁不羈，手指嫻熟地按著手機屏幕，消息發送完畢，還特意把聊天頁面舉起來讓他們過目，然後把手機往茶幾上一扔，雙臂枕著頭靠在椅背上，瞇著眼睛假寐。

“山羊一旦有消息，你趕緊聯系我。”何紀超扔下話，起身離開。

“何紀超。”常宇喊住他，坐姿不變，眼睛依舊瞇著，嘴角露出不怕死的冷笑，“其實你沒那麽愛韓記菁。”

何紀超回頭，表情晦暗地看著他。

“背叛、吸毒、欺騙、腳踏兩只船……種種過錯，要是旁人恐怕早就受不了。可你居然還如此固執地為她追查真相，不是因為你愛她，而是因為你根本就沒有愛過她。”常宇睜開眼睛，神情淡定地與他的怒光對視。

見何紀超沒說話，他接著說：“你對案子的執著，只不過是因為愧疚。因為韓記菁在你眼皮底下被殺，你作為一個男人沒有保護好她，所以你自責不已，愧疚難當。”

“你說夠了沒有？”何紀超渾濁的聲音恐怕連他自己都聽不清楚。

林悅媛沖常宇微微搖頭，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。

何紀超走回來，隔著茶幾看著他：“你呢，恐怕是真的愛過她吧。”

常宇垂下眼眸，一聲嘆息，將整個肩膀都耷拉下去。他不敢說愛過，但不否認對她動過心。

“何紀超，我勸你一句，放棄吧。韓記菁的案子水太深，你會被淹死的。”

何紀超面無表情地轉過身去，機械地邁著大步離開。

常宇撫著腫起來的半邊臉頰，對準備追出去的林悅媛說：“你勸勸他。”

如果不是因為曾經覆雜的感情，對何紀超感到過意不去，他不會容忍他兩次動手。

電梯到一樓，門一開，何紀超就快步走了出去。

林悅媛驚訝地發現常小姐站在門外，好在只是她一個人。

常舒兒對林悅媛的印象不深刻，只是覺得有幾分面熟。她們陌生人般點頭，在電梯門口擦肩而過。

電梯門一合上，常舒兒陡然想起來，那個女孩在常家見過。當時發現何皓安對她格外在意，所以她也多留意了幾分。

常舒兒笑了笑，沒想到世界這麽小。

何紀超坐進車裏，靠著椅背，雙臂交疊，閉目塞聰。

林悅媛站在車門外，目不轉睛地盯了他好半會，舔了下發幹的唇，她小心翼翼地開口：“所有人都在勸你放棄。”

何紀超睡著了似的，眉頭蹙得深。

“我只是希望你相信警察。把案子交給警察，一樣會查到真相。”林悅媛苦口婆心地說。

“何紀超，你真的就不怕危險嗎？”

“說夠了沒有，說夠了就來開車。”何紀超難得一次心平氣和。

常宇說何紀超對韓記菁的執著是因為愧疚，可林悅媛看來，那分明就是愛啊。只有愛得深，才會恨之切，只有愛之深，才會不顧艱難險阻，迎刃而上。

她把包塞進後車座，繞到駕駛室坐上去，系好安全帶，開車之前問他：“現在去哪？”

“岸算酒吧。”何紀超回答。

林悅媛點頭，啟動車子，向岸算酒吧開去。

暮色落下，城市的燈光陸續亮了起來。岸算酒吧觥籌交錯，流光溢彩。

吧臺前的高腳凳上坐滿了客人，酒水一杯接著一杯的更換，酒紅色的指甲、纖細的手指握著酒杯輕輕搖曳，性感的酒吧女郎搖擺她們曼妙的身姿，時不時引起臺下看客的騷動。

快節奏的DJ曲夾著陣陣歡呼，將真實掩埋在欲望都市的絢爛霓虹中。

林悅媛簡單樸素的造型與酒吧的氣氛格格不入。

倒是時不時地走過來一些濃妝艷抹的女人，把修長的手臂自然地搭在何紀超的肩上，聲音嬌柔：“大叔，一起喝一杯吧。”

林悅媛暗暗搖頭，何紀超把胡子和頭發長起來，可不就像個三四十歲的大叔嘛。只是奇怪，既然看上去歲數那麽大了，居然有女人主動搭訕。

何紀超不近人情地吐出一個字：“滾。”

女人嘟著紅唇，又嫣然一笑：“大叔，別那麽兇嘛，人家心裏會怕怕。”

何紀超轉臉看向林悅媛，平時這女人不是挺愛多管閑事嘛？關鍵時刻，又無動於衷了？

林悅媛仿佛意會了他的眼神，清了清嗓子，靠過去把漂亮女人推開，霸道地說：“這位大叔是我的，小姐，你來晚了。”

漂亮女人小臉一垮，冷哼了聲，氣鼓鼓地轉身走開。

吧臺暖色的燈光照在何紀超那張被頭發半遮半掩的臉上，林悅媛一晃神，仿佛覺得他會化成泡沫，風一吹就飛走了，隨時還有粉身碎骨的危險。

“把頭發剪了吧。”林悅媛說。

酒吧的音樂聲太大，何紀超只看到她張了嘴，沒聽清楚她說了什麽。

陳華倒了杯拉菲，順著案板推給他：“何先生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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